镜听
镜听是古时流传的占卜法,于除夕或岁首的夜中,有心愿者怀镜胸前,出门听人言,以占吉凶休咎。怀愿者们精诚所至,让心愿汇聚幻化为镜听的人形。她栖息镜中,在长久的岁月中听着那些夜深的祈愿和期盼,但她无法言语,镜听以耳为卜,只能静待人言以定福祸:万家团聚的春节之夜,镜听安静地陪伴着一个个为远行未归的夫婿占卜平安和归期的妇人们,羞怯又满腹期待地穿梭在街巷中,捕捉着象征吉祥的只言片语。
占卜时镜子要被包裹在绸布中,镜听在黑暗中能感觉妇人们隔着布料紧张地微微摩挲着自己,也习惯了在路人不经意的言语后,她能听到女人胸口激动澎拜的心跳,或是隐忍苦涩的抽泣。
她听过太多故事了,即使如今已无人使用镜听占卜,她也常常在万家灯火的深夜抱镜出门,流连在偌大城市里。她有些羞怯地藏在宽阔的斗篷中,悄悄地辨识出每一名为情所困的女性的脸庞:那些羞涩又明亮的眼神,那些冰凉而晶莹的泪水,那些愉悦或悲伤的吐息,仿佛从来没有改变。
镜听终于意识到 —— 沧海桑田,唯爱不朽。
把自己遮掩在阴影中的少女,声音仿佛从沉寂的深海中缓缓浮起,她轻声说出那句沉淀了千百年的心愿、斟酌了千百年的祝福:
“愿尔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